第一千零八十章 百事千法皆收租,国事唯艰民多难(2/3)
来销量的降低,此消彼长,赚的甚至不如便宜的时候多。
如果把发展的净收益叫做剩余的话,地租在不断的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,对‘剩余’的分配进行争抢,把本该属于工坊主、匠人的那部分剩余给抢走了。
侯于赵从小面的例子,讲了杭州府各行各业的现状,再讲了官厂修建匠人官舍的种种斗争,来证明他这三个观点。
为何时代的进步、变革、个人的奋斗和努力,最终都会变成地租,流动到这些不事生产的乡贤缙绅手中?
在侯于赵看来,因为地权就是主权。
地权是主权的分化、细化,主权是国家、朝廷在自己辖区内施行政策、极具排他性的政治权力,地权作为主权的分支,获得了部分地权,就获得了部分的主权。
“百事千法皆收租,国事唯艰民多难。”朱翊钧看完了侯于赵的奏疏,写了一句批注。
大明的官员和学者不分家,尤其是关于政治学,这东西确实得有实践经验,才会有更加切实的领悟,侯于赵主抓经济,他通过奏疏,跟陛下讲明白,乡贤缙绅、收租经济对发展的严重危害。
就以杭州府为例,杭州的地租,普遍每年5%的递增,只需要十四年的时间,地租的价格就会翻一倍,很多地方的地租增长可不仅仅翻了一倍,而是翻了数倍。
如果工坊主们拿到了利润,他们可能会想办法扩产,可能购买朝廷的铁马增加机械工坊,提高产量;
如果匠人们得到了足够的劳动报酬,他们可以生育更多的人口、可以到匠人学堂进修提升自己、可以有闲钱去实现自己的奇思妙想,提高技术进步。
可城中的房东们,他们拿到了银子,只会去购买更多的铺面、土地等等,哄抬杭州府的地价,等于哄抬了杭州府的地租。
不是所有的房东们都会血赚,有些人盲目加入其中,轻易相信他人鼓噪言论,吃了别人画好的大饼,盲目置业后,产业没有足够的客流量,所置产业的价格昂贵的同时,且欠了钱庄大笔的利钱,最终结果,往往是一地鸡毛,血本无归。
这些人,统统都成为了哄抬地价里的炮灰,真正食利者的帮凶。
当这些炮灰、帮凶和伥鬼离开的时候,食利者开始以极低的价格,收购他们的产业,本身价格就不高,持有成本也不高,只要静待时机即可,大明在发展,杭州府内没有一块地是廉价的。
但真正的势要豪右们,却有更高的抗风险能力和更低的机会成本。
侯于赵在杭州的时候,他对这种现象无可奈何,只能严厉打击违约行为。
侯于赵在浙江那几年,正是乡贤缙绅入城的时候,这些家伙目无法纪,平素就喜欢无视朝廷法度,最是喜欢违约,明明签了租赁的契书,但从不按契书执行。
一年三涨、一年四涨比比皆是,侯于赵能做的,也只是打击这些不按契书执行,违约调租的行为。
这本奏疏分析了现象、问题和原因,并没有给出清晰的解决办法,侯于赵也没有太好的解决办法。
因为这个矛盾的本质是:生产资料归肉食者所有,而没有生产资料的生产者,只有在肉食者的支配下,才能接触到生产资料,进行劳动和生产;
如此一来,生产资料就成了肉食者朘剥穷民苦力最重要的手段。
要解决这个问题,就要消灭朘剥,侯于赵能做的真的不多,对生产资料再分配、对生产关系进行改变,是万历维新最重要的任务。
朱翊钧朱批了侯于赵的奏疏,谈了自己的看法,虽然这本奏疏不涉及到具体政令,但对皇帝理解国朝发展中的种种经济现象,还是很有帮助的。
工部奏闻了一件让人振奋的好消息,和一个坏消息,大明北方五十一座官厂已经顺利竣工,招工已经开始了,但工部谨慎起见,把第二批五十四个官厂按下了暂停键,没有继续推行。
工匠是脱离农业生产的,是不种地的,太多的匠人进入了官厂成为了住坐工匠,就需要足够的农业剩余,显然北方的农业剩余,不太能够满足工匠的需求,而农业剩余比较充分的辽东,又没有足够的人口支撑工匠人口。
工部和户部,联名上奏,请求暂停五十四个官厂的营造。
朱翊钧没有朱批这本奏疏,而是下令次日召见大司徒张学颜和大司空曾同亨,少司空辛自修,询问其详情后,再进行定夺。
他已经倾向于暂且按下这剩下官厂的营造,农业的技术进步也需要时间,步子迈得太大容易扯到蛋,而且因为在北方营造官厂,出现问题,向海外疏浚矛盾,就变得有些困难了。
王谦、胡峻德对本该属于吕宋的六百万贯宝钞展开了唇枪舌战,王谦要拿回属于吕宋的宝钞,而胡峻德说这宝钞,早就归了松江府,想都别想。
一共四百万贯宝钞留在了松江府,吕宋只有可怜的二百万贯,吕宋地方,用烟草、糖这些硬通货作为一般等价物,户部给出了具体的建议,得超发宝钞。
“朕收储不了那么多黄金,大明的黄金来源有限,只有金山和金池两个地方,能拿到的黄金是有数的,能发的宝钞就是有数的,现在已经超发了三倍。”朱翊钧看着奏疏沉默了许久,最终朱批了王谦和户部的奏疏,对吕宋定向增发宝钞四百万贯。
和对广东定向增发的理由是一样的,他不发钞,广州府就会发糖本票,广州府的势要豪右就会发私票,时间短点是权宜之计,时间一长,自然滋生不臣之心。
朱翊钧能干的活儿,就是多从海外赚点真金白银回来,尽量让所有人都相信他,相信他能够兑付这些宝钞。
一个很诡异的事儿,其实大多数的势要豪右、富商巨贾,都知道朝廷的会同馆驿里,没有那么多的白银,能把所有宝钞兑现,但大家都非常默契的避之不谈。
避之不谈陛下还不肯发钞,乱讲形成了风力舆论,陛下更不肯发钞了。
广州电白徐邦瑞就有一句话,说出来他们的心声:万历维新之后,陛下就是用草纸印钞,也只能认了,陛下不用草纸,用棉纺蕉麻纸,就是圣恩浩荡!
黄金宝钞,是陛下用自己的信誉给朝廷担保,借天下万民的债。
这个基本事实存在,陛下就付出了自己的信誉在想方设法的盘活大明的经济,解决钱荒问题,这就是圣恩浩荡的根本逻辑。
私票之所以能流通,是因为广州府人们相信这些私票可以换成糖和烟草;
黄金宝钞之所以能够流通,是因为陛下的信誉有口皆碑,连李太后的家人破坏宝钞大计,陛下都下了重手惩治。
陛下肩负日月、身系江山,愿意站出来做这个擎天柱,这已经是明君圣主了,数一数历史上四百位皇帝,有这种责任和担当的,能有几个?
所有势要豪右、富商巨贾都清楚的知道,陛下完全不必做这些,就像他们从来不想承担任何社会责任一样。
这些肉食者们,其实很佩服一件事,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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